昭和与平成,上流与下流
明仁天皇或将退位,日本的平成时代或将打上休止符。从昭和到平成,如果用最到位的语言来概括这两个时代的精神的话,那就是“上流”与“下流”。
战后的昭和是“上流”社会,改朝不换代的平成是“下流”社会。感觉上是一个往“上”,一个往“下”。往“上”的标志性事件是1987年日本超过美国人均GDP成了世界第一。往“下”的标志性事件是2010年日本GDP为54742亿美元,比中国少了几千亿美元。中国坐上世界老二的位置。
这就是上与下的历史性错位。但这个历史性的错位引出了一个话题:日本的这30年真的是人们所说的“失去的30年”?
记得在日本被中国超越而成为全球老三的时候,当时的日本经济大臣与谢野馨,虽酸溜溜,但也不无前瞻地宣称:“日本将不会与中国竞争GDP的排名。我们搞经济不是为了争排名,而是使日本国民过上幸福的生活。”日本前首相福田康夫也曾多次说过,不丹王国很早就提出用全民幸福指数代替GDP,日本应该向不丹学习。问题是,日本人幸福吗?
这里,笔者想起了“小确幸”这个新词。这是村上春树在散文集《兰格汉斯岛的午后》里的生造词。何谓小确幸?村上的解释是虽小但确实的幸福感。
庄子说天地有大美,但日本人却能感悟生活中的小美。这小美是否就是小确幸?这个小确幸与经济的零增长或负增长有什么关系?
人最终喜爱的是什么
日本拥有世界前十的人口數,但交通事故全年死亡人数只有3904人(2016年的最新统计),自1949年以来再次低于4000人。
日本警察厅认为,死亡人数的减少是交通安全教育的普及、车辆性能的提升、改善路口视野的道路改造、安装能见度更好的LED信号灯等所产生的结果。
日本政府更是在2015年的基础上,提出了到2020年将交通事故全年死亡人数减少至2500人以下的目标。显然这是技术与人的素质综合的一个结果。相对于交通死亡率高的中国,日本人看到自己国家这么少的交通死亡人数,不感到一种小确幸吗?
日本为癌症立法,2016年12月9日国会通过了新《癌症对策基本法》。日本人毫无隐瞒地宣布,在发达国家中,日本率先进入每2人中就有1人一生中会患上癌症的时代。但随着日本医疗技术和社会保障体系的进步,患者5年生存率已超过60%,不住院治疗已成为可能。
为此,基本法提出了一个旨在缓解身心痛苦、提高生活质量的“舒缓治疗”的概念。这个概念的最终指向是创建一个“能让患者放心生活的社会”。为了能让患者在被确诊后保持生活稳定,法律要求企业方面给予相应支援,使其能继续工作或就业。而对于儿童癌症患者,则除了要求创造条件使其能接受必要的教育和治疗外,还将在学校推进与癌症相关的教育。
日本为癌症立法,而且是用基本法的规格为癌症立法,令我们叹服。那么,你说,小确幸的天平翘起在哪一边?
人最终喜爱的是自己欲望的满足,而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。这句话,是尼采曾经怀着几近癫狂的意识说的。而要做到这一点,与经济增长有关吗?
精致主义成了揪心的白日梦
多年前一位德国作家有一句名言:所谓富裕,就是需要的东西在需要的时候、需要的场所能够立即到手。显然日本的便利店就是这种理想主义的实现者。现在日本全国共有56000家便利店(2015年9月数据),街道上相隔20米的距离必定有一家便利店。
中野孝次的《清贫思想》能在20多年前成为畅销书,就是日本人对破执和惜福的生活哲理的“春江水暖鸭先知”。
回归本心,亲近自然,摆脱物欲对心灵的统治。尽量降低对基本需求以外的物欲的追求,用一种风雅之道关注生活本身的美好。因此,清贫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贫困,清贫即选择最简单朴素的生活。
收纳专家山下英子首提“断舍离”概念,本质上并不在于推出一种新的整理术,而是倡导一种新的生活样态:舍去不需要的东西,舍去多余的东西,脱离对物品的执着。于是,我们看到日本人去百元店和便利店解决生活用品问题已趋日常化。远离百货商场,远离名牌,远离一切不需要的东西成了一种风尚。让精致主义和贵族气质成了一种揪心的白日梦。
微观经济的王者
日本是向内和收缩的王者,当然也是微观经济的王者。
“知其雄,守其雌”恰恰是日本能够影响世界经济的王道。在全球创新市场上,日本的产品占据了一半以上的份额,比如:美国移动电话配件的九成是日本制造的,全世界一半以上的飞机零件也是日本制造的。
实际上,早在2002年日本就全面启动了一项国家战略:强化知识产权。何谓强化知识产权?通俗地说,就是用其他国家的品牌来包装日本的零配件。当其他国家的人们全力推销他们的国家品牌时,当他们的品牌越来越红火的时候,也就是对日本零配件的依赖性越来越大的时候。